【日落星辰/5:00】辜负温柔
*上一棒 @云泽
*肖战10.05生日快乐♡
“我来寻找让我惊艳了的回忆。”
八月的风只是偶尔贴着地面滑过，无法为路边等着红灯变绿灯的行人带来凉爽，反倒带来了急切追寻的燥热。
谁也抓不住风，就像谁也抓不住决心要离开的人，贴着耳廓呢喃一句什么，听不清就已经跑远，无论人还是风，都追赶不上。
时光和我们都走得慢些吧。
“我是新生发言代表王一博。”这是第一个让国旗下的讲话都变得有盼头的人，肖战坐在操场的橡胶跑道上，看着一群人为着体育考试疯狂练着跑步，汗流浃背。他又想起了早上站在升旗台上的那个人，阳光不够刺眼，没让他闭上眼睛避过这一见倾心。
下午放学后有好长的一段时间来吃饭洗澡，一食的粿条汤的队伍早已经排得好长好长，高三的学生人手一本小册子，边排着队边念叨着背诵，即使外面有人在吵吵闹闹，这里依然留有一片安静。
本来肖战应该也是这其中一员。他却在放学后急匆匆地跑向食堂排了一条很短的队伍来结束自己的晚餐。看着表掐准了除去洗澡洗衣服的半个小时他还可以在操场的台阶上坐十分钟，手上抱着一本素描本，画下了下午的操场。
天空湛蓝，阳光明媚，心意不可藏。
他绕着四百米的操场冲刺了一圈，大汗淋漓。
好累。他不知道已经多久没这么累了，准确地说是身体这么累，每天都在习题和复习中度过，高三生活就是这样。
肖战突然觉得，这无趣生活应该增添一点其他的色彩，不应该是纯白或是暗沉沉的黑色，五彩斑斓才好看。
早上八点的阳光洒在王一博的发梢，连微笑都带上了一层金色的肆意骄傲。他是金色的，肖战想，是他生活中缺少的那抹颜色，现在出现了。
“诶你们听说了没有啊，肖战在倒追高一的王一博诶。”
“那个肖战不是很自视清高的吗？听说他画画好厉害，还得了那个全国的什么奖，我高一和他同班一年都没讲过话，还以为他只多高冷呢，居然会追人，真是想不到啊。”
“王一博我上次在社团部见到过一次，人超好但是话不太多，而且是真的帅！”两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走远。
王一博从小卖部拿着一瓶维他柠檬茶出来，想着好贵，一瓶可口可乐都才两块半，这一瓶居然三块半。但是肖战今天万一来找他，被他看见自己又喝可乐可能得被念叨半天，好烦。
从小卖部出来听见两个女生在念叨着什么，偶尔还能听到他和肖战的名字，他正想走上前问个清楚，想想算了，万一人家在讨论他和肖战哪个帅，他脱口而出说当然是自己帅怎么办。
一个星期了。王一博真的想不通肖战一个高三生哪能比他还闲，每天下午在教室等着他看他有没有从食堂小卖部带出来一瓶可乐，然后抢过换成手里的果汁冰。
果汁冰八块钱，可乐两块半，他还赚了五块半。看起来好像不亏，但他看着就是别别扭扭的。
王一博慢悠悠地走回教室，手里的柠檬茶迟迟没有插上吸管，手心被化了的冷意濡湿。
或许是玻璃窗实在挡不住刺眼的阳光，于是耀眼地在肖战的书上洒了满行，靠在教室墙上的肖战微微眯了眯眼睛，显得格外不近人情，不像他。
明明那天他们两个人第一下见面的时候，肖战笑得脸都红了，麻溜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塞到他手心，指尖微热。
“王一博，回家加我微信，要记得！”声音里带着波子汽水打开瓶盖时的清脆，笑得嘴角都要咧到了耳根。
王一博还有点晕，哪有一个陌生人上来就直接要他加微信的，这不是耍流氓嘛。
肖战笑得很开心，看不出一点紧张，实际上裤兜揣了好几张一模一样的纸条，手心的带着薄薄的一层汗意。
递出去那张唯一没有被捏皱的纸条。
王一博听别人说肖战在追他。无所谓地甩了甩头，“从小学开始追我的人就多了去了，你看我接受过哪一个吗？”况且，他想，肖战应该只是想和他做朋友吧。
备考高考的时间其实还挺难的。高三的生活总是那么无趣又不得不竭尽全力去加油，上课复习着旧的知识点，下课写着无穷无尽的习题。
他又走向小卖部买了杯奶茶，要加珍珠的，王一博不喜欢什么都没有的奶茶。在教室等的时候想着今天晚上应该把政治哲学的部分理一下，最近思路有点乱。
他好像要没办法坚持唯物主义了，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因为王一博的存在而变得美好了。他心里默念物质是本原，因为王一博的存在，他才有喜欢他的意识。
忽然见到王一博回到了教室，脑海里乱糟糟的想法被抛弃，他手里少见的没有拿着一罐可乐，肖战手里的奶茶换不出去，干脆扎了吸管自己喝。
王一博看见肖战靠在墙上喝奶茶，眼神向上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揽住了他，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肖战，他们说你在追我，是真的吗？”
肖战转过头和王一博对视，好像在笑，眼睛里却没有笑意，“诶我们才认识一个星期而已，王一博。”
“我就说不可能嘛……”
王一博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肖战打断，“你信一见钟情吗？”
过了半晌，空空荡荡的教室才有声音回应“不信，我信日久生情。”
肖战脸上的镇静终于掩盖不住慌张，想落荒而逃，手却被王一博温热的手指拉住，让他没有办法离开。
肖战转身对上王一博的眼睛，笑意盈盈。
肖战轻声问，“那你觉得多久算久呢？”睫毛扑闪着，等待一个令他扬起嘴角的回答。
“一个星期够久了。”
肖战好开心好开心。上课走神时草稿纸上写满了王一博的名字，在下课时小心翼翼地把纸折成方块藏进自己的书包，不愿将自己的欣喜与别人分享。
王一博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了。
他从来不知道喜欢可以在一瞬间滋长，填满他所有的感官。他们一起在食堂排着长长的红烧肉的队伍，在王一博生日的时候晚上偷偷溜到他的宿舍，赶着说第一句零点祝福。
王一博某天上课时翻开了他的语文课本，孔雀东南飞那两面课本被夹了张纸，他把纸展开，画了一个人坐在操场的阶梯上，另外一个人站在跑道上迎着阳光下微笑。
那是肖战与他。
一个星期够久了，一年也够久了。
只剩下王一博一个人了。
少年时轻易的爱意看起来不甚牢固，很快就在一起，也很快就分开，往各自的方向而去，频频回头望着来路。
其实是王一博提的分手。
刚高考完的肖战偷偷溜回学校去找王一博，瞄了瞄表真好卡在放学前几分钟躲在了窗边。讲台上的地中海地理老师还自顾自地讲得投入，忽然急促的下课铃响了起来。
午饭时间一群如狼似虎的小伙子们不等老师说下课就赶忙跑出教室冲向食堂，生怕下一秒红烧肉就会卖完了。老师无奈地叹了口气，关掉了电脑的ppt。
王一博本来也是在一群人中挤挤攘攘着冲向食堂的，只是忽然有人拉住了他的手，害他差点一个踉跄。转过头，居然是高考完了的肖战，笑眯眯地对他说：“哥今天带你出去吃顿好的。”
王一博抿了抿嘴唇，说“好。”
往逆着人群方向走真好啊，可以感受与世界为敌的感觉，还可以牵着喜欢的人的手，假装因为怕被冲散而紧紧握住，心跳加速。
肖战带着王一博去了一家火锅店，两个人坐下拿起菜单，“我高考完了请你吃顿好的！随便点！”
“我中午还要回去午休的。”
“那就不要回去了嘛，在外边待一中午，这里又有空调。”肖战撇了撇嘴，翻开菜单开始点菜。
“不行，我中午一定要回去。”王一博也没有什么表情，指了指菜单上的肥牛，“我要吃这个。”
本来快一点就燃的气氛突然冷静下来肖战指着菜单，“服务员再加两份肥牛。”又转过头对王一博淡淡地说“吃饱再说吧。”
“一博我跟你说，我觉得我这次考得挺好的。估计考去上海应该没有问题。你呢就好好学习，两年而已，我在上海等你，你不要每天被社团占去太多时间，好好背书。虽然你现在才高一，马上你就知道被拉开差距多么可怕，所以……”
“肖战，够了。”肖战正准备把一块肥牛夹到王一博碗里，被他这么一打断，肉掉到了桌子上，又滑到了地上。
“我早就想跟你说了，我们分手吧。前段时间你要高考我没敢影响你，现在考完了，我不想再忍下去了。”
“忍？”肖战其实早有预感，真正听到王一博的这些话时还是很难受，“原来你一直都在忍我是吗？我多让你讨厌啊。”缠着你对你好，倒是自己一厢情愿了。
“不是……”王一博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冷淡要多一些，“玩玩而已，不要太认真了。”
“发生什么了吗一博？”肖战还想说什么，去拉王一博的手，被他轻轻避开。
肖战笑了。转身不去看王一博的表情，径直结了账就离开，没有回头。
“再见了，王一博。”
我带着无知无畏的初恋，与你告别。不过是爱惨了而已，又哪里值得用来辩驳你的云淡风轻与不屑。
总会有人要先走。一个拿对方当生活的精神支柱，一个却只是为了尝尝鲜。不对等的感情，他们都知道那条线一直都在，只是等着谁率先跨过而已。
既然决定了要向前走，那就要跟过去切断一切联系，包括这段拖泥带水的感情。肖战早就知道，这段感情长不了，即使自己真实满心欢喜过。
卑微的喜欢也要有个限度，总还有除了他之外的生活。
那天是盛夏的六月时节，正巧街上哪里传来一阵歌声“就回来吧，留下吧，有人在等你啊，有人在等你说完那句说一半的话。”
那闭上眼睛就拥有了一切的盛夏，睁开眼睛就都失去了。
平行线永不相交。
但不平行的两个人一定会相遇，无论经历多少挫折与分道扬镳。
在上海的再次相遇猝不及防。
王一博高三的时候随父母工作搬到了上海上学。毕竟各个地方的教学发展程度不太一样，王一博还是有点跟不上老师复习的速度，桌子上没做完的练习卷撂了一叠。
“妈给你找了个家教，是个大二的男孩子，你好好配合人家。”周末也不得安生，王一博想，高三真的好累啊。
“小肖老师，我们刚搬来这边上学，我儿子跟不上学校老师复习的进度，所以只能麻烦你周末再来给他复习一遍了。”
“好。”
本来还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的王一博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把墙角的鞋摆好，把桌子上喝完的可乐瓶丢到了桌边的垃圾桶里。桌上乱糟糟的卷子也被手忙脚乱的摆好。
太熟悉了。这个声音实在太熟悉了。
就在一年多前，他的所有无理取闹和任性肆意都会被这个好字宠溺的应下，带着甜甜的笑容，有人伸手摸了摸他的发梢。
王一博没想到，轻易的放弃会换来无数次的午夜梦回，辗转反侧。
夏天的风，因为铺满阳光而变成金色的跑道，好像都充满了肖战笑起来的样子，眼睛舒服得眯起来，像只晒足了太阳的猫。
房间门被推开，王一博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一支笔，愣愣地看着来人，仿佛心跳都在一瞬间暂停。全世界只剩下了四目相对的目光。
“一博，还不过来，这是小肖老师。”
他亲眼看着肖战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嘴角上扬“你好，我是肖战。很高兴认识你。”
这次没有被藏在手心被捏得发热的小纸条，“我是…王一博。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门被关上。梦被打碎，成了陌路人的样子。
房间一片安静，只有笔尖在纸上滑过沙沙的声音证明着还有人待在这里。肖战丢了套卷子在王一博书桌上，坐在床沿，随着光亮望向窗户外面。
忽然被重新拾起的的回忆一瞬间在心里肆意生长，把过去的伤疤重新血淋淋地撕开，心底最柔软的部分有些痛。
曾几何时的午后，眼光恣意，铺满了图书馆的桌面。王一博趴着睡得正香，他抱着本哲学努力背着，理解着唯物价值观。
像是上天的恩赐，王一博的眼眸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眼睫毛都是亮晶晶地，他稍微一动，美好就流泻了一地。
或许是阳光太耀眼了，王一博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头，肖战感觉把手上的书挡在了阳光射过来的方向，小心王一博被惊醒。他想，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只是事情已经翻天覆地了，即使碎片那么多，两人的美好也只能停留在那一年。现在白驹过隙，世事不一样了。
“我写完了。”飘远的思绪一下子回到现实，肖战看王一博的眼神还没有缓过来，显得有些无奈。
只是他没想到王一博会哭，两行泪安静地从脸上滑过，明明刚才说话的时候还没有哭腔，现在已经满脸水泽。
“你怎么了？”肖战问，眼神里是真切的不解。明明说好的不再联络，我还没控诉我的思念，你怎么已经泪流满面。
“我真的很想你。”
“当初说要分开的也是你。”
王一博猛的抱住坐在床沿的肖战，贪婪地用脸蹭着他的发梢，一下又一下，戳在了心尖尖上。
不知怎的那天的阳光明媚被忆起。那天是篮球赛，王一博在最后时刻投进了一个三分反超对手，被众人欢呼着举起抛起。
一群女生早已将矿泉水在手里攥得温热，就等着王一博下场冲上去递给他。
王一博笑得很开心，脸上的两个酒窝也格外好看看。他望着看台上的人笑得眉眼弯弯，转过头看见一大群准备拦着他的女生，眉头又皱了皱。
他也不知道肖战什么时候从看台溜到了篮球场门口，他只是回头拿了了自己的外套披上，肖战就晃悠悠地走到了一群女生面前，递给他自己喝了一半的水。
他打开瓶盖一饮而尽，揽着肖战穿过了一群目瞪口呆的女生中间离开。
少年的荷尔蒙在运动后格外明显，肖战假装嫌弃地推了推王一博拉着他的手，“快回去洗澡啦，臭死了。”
王一博又将肖战揽得更紧了，“你陪我回宿舍吧。”
“好。”
“你别这样，我们分开一年了，没有必要这样。”肖战摇摇头，手却没忍住，轻轻摸了摸王一博的头。
“是我错了，我以为我只是和你玩玩而已，那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是我的胡思乱想，我真的很想你啊。”
说完王一博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翻箱倒柜地找出了高一的语文书，近乎虔诚地翻开。
那副画还夹在《孔雀东南飞》之间。
肖战走的那一年其实过得很平平淡淡，不过是缺少了观众席上他独一份的欢呼，没有放学陪他慢慢走回宿舍的人，也没有第一个祝他生日快乐的人，尽管很热闹。
属于他的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没有人愿意走进他的心里，把他的世界变得闹哄哄却很快乐，没有专属于他的一份等待。
“王一博，你最近怎么不喝可乐了，不是没有可乐活不下去吗？”同学看着他手里的奶茶，问他。
王一博愣了愣“没有，习惯了而已。”喝可乐他会唠叨我的。
哦不对，没有人会管着他了。
他突然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把手里的奶茶用力丢进垃圾桶，“是啊，没有人管我了，我为什么不喝可乐了呢。”
学着习惯，疯狂却从来没缘由。
对一个人的回忆大概在120天左右，如果过了这个时间段还对这个人念念不忘，那么这个人是你深爱过的人。
王一博后悔了，他所以为的年少轻狂和可以轻易脱身，全都是一厢情愿。
他不喜欢被控制的感觉，肖战挺粘人的，王一博想。在他变得要做什么事情之前都会忍不住告诉肖战之后，心里的不适感越来越重。
他将情根深种误以为自己被禁锢，被束缚。
为什么他会因为一个人变得如此情不自禁，这是他分开的理由。
可是我想命运让我们再次相遇，肯定是看不过去我们分开了。
王一博抬起头对着肖战笑，带着开心与盼望。
肖战抿着嘴很久没有说话，“先复习吧，高考重要。”
“高考重要，你还不是高三那年跟我谈恋爱了。”王一博终于肯放开紧紧抱着肖战的手，坐回书桌前，把做好的试卷递给肖战。
“我的高三和你不一样。”那时的你是我生活的全部，而现在的我不是你生活的全部，甚至连一部分都算不上。
递过去的时候王一博指尖故意碰了碰肖战的指腹。刚才抱的时候肖战没有挣扎，那他们还是可以回到以前那样的吧。
肖战认真的给王一博讲着题，脸上没有其他的情绪缝隙。
“今天就到这吧，我先走了。”
“那下次见，小肖老师。”王一博乖巧地和母亲在门口送走肖战，眼神炽热地盯着肖战离开的背影。
王一博在第二天见到另外一个陌生面孔抱着一叠书来时嚎啕大哭，像回到了吃不到糖的就哭闹的儿童时代。成年后的一次，也不知道会不会是最后一次。
夹着画的书页之间有人用绿色荧光笔划了一行字，
“孔雀东南飞，十里一回头。”
十里一回头，然后我会继续坚定地往前走。
没有第二次了，我不能忍受再卑微地爱人一次，肖战想。
这次的遇见是意外，即使你还想着我，即使我还爱着你。
我们有差错，没走到最后。我们的爱在两次的相遇里错过，转身无影无踪。
谢谢你经过，谢谢你还爱我，谢谢你把孤独给我。
我们曾牵手一败涂地过。
下一棒 @唐浮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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